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若干法律问题及出租人应对建议（二）

在融资租赁业务领域，以医院为承租人的融资租赁交易曾长期为众多融资租赁公司青睐。但是，在“远程医疗事件”后，出租人对于经销商模式的医疗融资租赁业务则保持审慎态度。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再融资受到持续限制，行业内的“医政项目”也受到影响且陆续出现了资金紧张问题等多重负面因素。此外，《银行保险机构进一步做好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防范化解工作的指导意见》（银保监发〔2021〕15号）印发后，金融租赁公司开展的以公立医院作为承租人的售后回租业务面临合规性障碍。因此近年来，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频发。

以笔者代理此类案件的经验而言，出租人在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案件中的胜诉难度一般大于其他融资租赁合同纠纷，主要原因包括：

一、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因租赁物的适格性、一物多融、虚构租赁物等问题，易被人民法院认定构成名为融资租赁实为借贷；

二、基于公立医院的公益属性，司法实践中，冻结公立医院基本存款账户的冻结存在极大难度，调查医院医保账户的调查也存在实操困难；

三、实务中，医院经常以医疗设备采购未经招投标程序、未经卫健委审批、新冠疫情属于不可抗力、情势变更要求减免租金及罚息等，作为抗辩理由，对此出租人应做好充分的诉讼准备；

四、部分融资租赁合同纠纷因经销商占款涉刑，或公立医院实际被民营企业承包后引发民营企业恶意融资涉刑时，医院在诉讼中可能提出先刑后民的抗辩理由，导致民事诉讼进程被拖延。

文本将以出租人诉讼应对为视角，讨论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中的银行账户保全问题。作为系列文章，本公众号将推送的医疗类融资租赁合同纠纷实务文章如下，欢迎关注：

依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民事执行中查封、扣押、冻结财产的规定》（2020修正）第3条的规定，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冻结法律或者司法解释规定的其他不得查封、扣押、冻结的财产。《人民法院办理执行案件规范｜编注第二版｜》（人民法院出版社2021年版，第265页-第270页）关于上述“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冻结法律或者司法解释规定的其他不得查封、扣押、冻结的财产”的整理内容，在人民法院不得查封、扣押、冻结的财产中，并未将公立医院的基本存款账户列入其中，是否意味着公立医院的基本存款账户可以被冻结？对此理论上可能存在争议。但是，基于公立医院的公益属性，为了确保公立医院的日常运转，司法实践中，人民法院一般不就公立医院的基本存款账户实施冻结措施。

《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财务制度》（财社〔2010〕307号）第6条规定：“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实行‘统一领导、集中管理’的财务管理体制，财务活动在基层医疗卫生机构负责人领导下，由财务部门集中管理。/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应根据工作需要，设置财务核算机构或人员；不具备设置条件的，可实行会计委托代理记账。/有条件的地区，可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实行财务集中核算，具体办法由地方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实践中，城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乡镇卫生院等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一般不单独设立银行账户，而使用上级主管部门开立的银行账户进行资金调拨划转。因此，由于基层医院可能没有以其名义开立的银行账户，诉讼实务中人民法院无法对基层医院的银行账户资金实施冻结措施。

《医疗机构医疗保障定点管理暂行办法》（国家医疗保障局令第2号）第13条规定：“定点医疗机构具有依法依规为参保人员提供医疗服务后获得医保结算费用，对经办机构履约情况进行监督，对完善医保政策提出意见建议等权利。”如果公立医院作为定点医疗机构使用的医保费用结算账户并非基本存款账户的，且人民法院准许出租人在诉讼阶段提出的对医保费用结算账户实施冻结措施的申请，可以为出租人租金债权的回收提供一定的保障。

但是，诉讼实务中，即使公立医院的基本存款账户与医保费用结算账户并非同一账户，各人民法院对能否冻结上述医保费用结算账户问题的态度亦不相同。即使人民法院准许冻结医保费用结算账户的，相关账户的调查取证工作也存在较大难度。实务中，社保部门一般不予受理律师提出的调查取证申请。

鉴于近年来新冠疫情反复肆虐，客观上已经对医院的正常经营产生了较大影响。诉讼实务中，部分案件债权人虽然已经成功申请法院冻结了医院银行账户，但基于抗疫需要及人道主义问题，债权人不得不在人民法院的协调下同意暂缓对医院的财产实施财产保全措施或其他执行查封，甚至不得不同意法院解除对医院银行账户的冻结措施。笔者简单梳理部分人民法院公布的相关案例如下表：

因此，出租人成功冻结医院的银行账户的，并不意味着出租人在进入强制执行程序后，必然可以申请法院扣划银行账户中的资金。